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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ise a glass to freedom🎵

  嘉木Lynn  

【授翻/Lams】The Trials of Tench Tilghman

作者:Sunnyrea

翻译:嘉木

配对:Alexander Hamilton/John Laurens

分级:G

授权状态:已授权

字数:1.6w,我肝没了

原文:链接暂时删除

简介:坦奇·迪尔曼无意中看到了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和约翰·劳伦斯的亲密拥抱。他选择为他们保密,却尚未做好被卷入这秘密之中的准备。

 

*历史向同人,不在‘The War’系列里

*祝大家节日快乐!这篇非常适合情人节ww

 

 

 

 

 

坦奇·迪尔曼顺着小路走向位于福吉谷的华盛顿总部。地上铺满了雪,但比前几周要薄得多。此刻有些雪花正绕着他打转,他得不停地把他们从肩膀上掸下来,开始担心帽子的状况。到了后门,迪尔曼尽可能把身上的雪抖干净,以免弄湿地板。尽管是在外面抖雪,不把雪花带到房间里,情形也够糟糕了。他一整理得差不多了就走进房子里,把门在身后关好。他摘下帽子检查,还是发现了一片不甚美观的叶片。他叹了口气,想不起来这是在哪里挂上的。他为什么要费心追求一件干净又漂亮的制服呢?

 

迪尔曼瞥了一眼华盛顿的办公室,不出意外地发现那里空空荡荡。他在门口挂起了大衣和帽子,接着朝楼梯走过去。这会儿他很愿意换上新袜子再开始工作。

 

当他安静地走上楼梯的时候,他听到了些模糊的声响。迪尔曼皱起眉。他还以为这时候其他人都和将军一起出去了。

 

当迪尔曼到达二层的时候,他发现在楼梯对面的卧室里有什么人。他张开嘴正要说话,却发现那并非一个而是两个站得很近的人。接着他看到背对着他的人有一头红棕色的头发,正靠在面前比他高些的人身上。迪尔曼连喘了两次才接受了这件事: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正在亲吻约翰·劳伦斯,手放在他脸庞上,对他微笑着说着温和的话语。汉密尔顿过去一周都在巴尔的摩;他必然是刚刚回来。

 

迪尔曼听见了一些对话的片段,“想你了……”“没有你什么都是灰色的了……”“超级想你……”,汉密尔顿又一次靠过去,把劳伦斯拉得更近,劳伦斯闭上了眼睛。

 

随后劳伦斯睁开眼,越过汉密尔顿的肩膀看见了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的迪尔曼。劳伦斯的眼睛猛然睁大,在汉密尔顿的怀抱中明显地僵硬了。

 

迪尔曼迅速把手指举到唇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劳伦斯只是盯着他,并没有动作。迪尔曼安静地退下台阶直到走回大门。他悄悄地走到前门,打开门又用力地甩上。他大喊起来,“喂!有人在家嘛?”

 

他又一次拣起他的帽子在手里转了一次,以防汉密尔顿在他叫喊的时候就冲下台阶,但两个人都没出现所以他又把帽子挂了回去。“喂?”

 

“坦奇!”汉密尔顿出现在楼梯的转角接着迅速走了下来。他伸出手和迪尔曼握了握。“很高兴在室内看见你,可比外面暖和多了。”

 

“很高兴看见你回到我们身边,汉密尔顿。”迪尔曼尽可能保持声音的平稳。

 

汉密尔顿的嘴唇看起来比平日更红一点,但迪尔曼注意到这点也可能只是因为……迪尔曼甩了甩头,清了清嗓子:“你……呃……你的任务如何?巴尔的摩!巴尔的摩怎么样了?”

 

汉密尔顿笑了笑:“没这么多雪,但是一样冷。”

 

迪尔曼在汉密尔顿说话的时候跟着点头,接着听见楼梯上传来声响,于是抬头望了过去。劳伦斯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停下了,紧紧盯着他。劳伦斯扬着头,嘴唇紧抿,但迪尔曼只是对他点了一下头,目光就又转回汉密尔顿身上,后者还在像鸟儿似的不停地讲着巴尔的摩的任务和那座城市里的酒馆雇佣的姑娘们。

 

一段时间以后,当迪尔曼终于能够回到楼上来取回他的干袜子,劳伦斯突然跟着他快步走进卧室并在两人身后甩上了门。迪尔曼坐在床上盯着劳伦斯。劳伦斯的神情和关于奴隶制的话题被抬到明面上的时候并无不同。一言以蔽之,充满愤怒。

 

“呃……劳伦斯?”

 

“为什么?”

 

迪尔曼皱眉。“什么为什么?”

 

“你显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刚刚的事?”

 

劳伦斯咬着牙。“不,迪尔曼,昨晚的事。”

 

迪尔曼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穿上靴子,所以劳伦斯站得甚至比平时还要高。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试着从劳伦斯身后的门逃掉。但那儿显然没有足够的地方让他挤过去。

 

“你大概想问问我为什么……”迪尔曼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因为显然劳伦斯是这场谈话的主导者。

 

“为什么……”劳伦斯呼出一口气,可见地占据了主导,“为什么你保持了沉默?为什么你……为什么你要保护我们?”

 

迪尔曼喷出一个尴尬的笑。“这个嘛,当时只有我在那儿,劳伦斯。我不需要从谁手里保护你们。”

 

“别和我绕圈子,坦奇!”劳伦斯猛地打断,接着清了清嗓子。迪尔曼随即发现现在催动着劳伦斯的已经不再是怒火了,还有恐惧。“迪尔曼你……你是不是……”他叹了口气。“你是否打算以此要挟我们?”

 

迪尔曼睁大了眼睛。“我永远不会!我还以为你已经足够了解我,知道我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是什么?”劳伦斯热切地追问。“为什么让汉密尔顿相信我们是安全的?为什么不朝我们喊叫,指责我们?为什么不赶紧去和将军说?为什么不谴责我们?”

 

迪尔曼长久地凝视着劳伦斯,他之前的举动在脑子里打着转。也许他做的事情愚不可及,替他们掩藏什么的……但是,哎……

 

“我知道男人会在女人缺席或者性/欲得不到满足时做出这种事但……但那不是我看见的。”

 

劳伦斯盯了他一会儿,然后缓缓地点头。“啊。”

 

“是的。”

 

“那么……”

 

他们盯着对方,迪尔曼觉得这大概就是他经历过最不舒服的时刻了。他年少时曾和一个凯瑟琳·巴恩斯小姐笨拙地搞在一起,她哥哥发现后大发雷霆,连那件事在这会儿都显得不值一提。也许这之间有所关联。迪尔曼为这想法紧紧皱起了眉,甩了甩头来把精神集中到此刻。

 

“你不必忧虑,”迪尔曼用他最宽宏大量的语调说道,因为他的确是这么想的。“我珍视和你及汉密尔顿的友谊,也尊重你们在队伍里的地位。我不会愿意看见你们被驱逐的。”

 

“或者更糟……”劳伦斯低声说。

 

迪尔曼点头,“是的。”

 

“那么……”劳伦斯清了清嗓子,搓了一次手。接着他迅速地说,“谢谢你周到的考虑和关心,我恳请你不要因此而看低我们。”

 

“劳伦斯,我不会——”

 

“别告诉汉密尔顿你知道了,”劳伦斯打断了他。“他是个……”劳伦斯闭上嘴摇了摇头。“拜托你不要告诉他。”

 

迪尔曼只是点了点头,感到有些困惑。接着劳伦斯迅速地对他点了头好像迪尔曼是将军似的,然后转过身,打开门,明显地逃离了房间。

 

迪尔曼对着空荡荡的走廊盯了一会儿,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直只穿着袜子是不是也太可笑了。

 

 

 

 

 

“那事情”发生几天以后,两人在副官办公室的两张不同桌子上分别工作着。迪尔曼发现这是自己和劳伦斯自它发生以来第一次单独相处。由于男爵凡·施托伊本最近的加入,迪尔曼要编制军队在清洁方面所需的给养报告。男爵有些关于士兵们进行射击的想法,而这可能对战争很有帮助。迪尔曼对此存疑,但他很清楚男爵的经验比他多得多,因此男爵先生一定有这方面的知识。迪尔曼不必质疑他的方法。

 

“迪尔曼,我可以问你点事吗?”

 

迪尔曼从法语的纸张中抬起头。“嗯?”

 

“你参加了那晚华盛顿夫人在约克郡的集会吧?”

 

迪尔曼点头道,“是的,哈里森和汉密尔顿也去了。”迪尔曼露出笑容,“活动蛮好的。”

 

“是啊……”劳伦斯说,凝视着面前纸张上的某处。“想必很久。我直到两点钟才听到你们回来。”

 

“华盛顿夫人对贵格会信徒们提出了一些私人请求,要那些仍在费城的人们以不违背自己和平主义的方法帮助我们。”迪尔曼轻笑,“我觉得提供吃的就很不错,或者足够每个人穿的靴子,她当然这么说了但是……”注意到劳伦斯在用手指敲着桌子,迪尔曼的声音渐渐小了,“你为什么问这个?”

 

劳伦斯清了清嗓子。“我认为汉密尔顿……嗯,带上了点……就是说……”他又清了次嗓子,微笑起来。“你刚刚说活动蛮不错,对你们所有人都是如此吗?”

 

迪尔曼盯着劳伦斯,“是的?”

 

“特别好吗?”

 

“没错。”

 

“又跳舞,又聊天?”

 

“和所有的聚会一样,即便是战时。”

 

“当然了。”

 

迪尔曼皱起眉。“劳伦斯,你还想知道什么吗?”

 

劳伦斯瞪着他。“不……没了。”他又微笑了一次,回到了通信任务中。

 

迪尔曼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什么。

 

 

 

 

 

 

 

 

又过了两天,劳伦斯尾随迪尔曼进了一间补给仓,一份密封的信件在关节上点着。

 

“劳伦斯?”迪尔曼朝着在他身后踱步的劳伦斯问道,他让计数火药库存的工作难度大大提升。

 

“他为什么非得对这个那个女人的事情喋喋不休?”劳伦斯终于瞪着迪尔曼爆发了。

 

迪尔曼皱起眉。“你说汉密尔顿?”

 

“对。你听了简直觉得他好像从没见过他描述的那类女人,所以他非得滔滔不绝地对哈里森或是米德讲她们。不停地说啊说全是她们臀胯的线条和眼睛的颜色。”劳伦斯烦躁地说,“那女人和他不过是在一个晚上见了一面跳了一支舞,他觉得这会一直持续到永远还是怎么?我们这可是战时。”

 

迪尔曼继续皱眉。“战争包括了国家里所有的人,劳伦斯,不只是男人。”

 

劳伦斯甩过去一个怒视,“我指的不是战争的实质,你肯定知道的,坦奇。”

 

迪尔曼清了清喉咙,点了次头,“如你所言。”

 

“就没发现米德甚至是吉布斯一直说这些。”劳伦斯用信封指着迪尔曼,“你也没有。”

 

迪尔曼忘记他数到哪里了。他叹了口气,给劳伦斯甩了个眼色。“他在调情这方面可是有目共睹,劳伦斯,你还指望什么呢?”

 

“我希望……”劳伦斯热切地开始却自己住了口。“我期望……”他叹气道,“我期望更多。”

 

“以示对你的尊重?”

 

劳伦斯发出了一种愤怒的哼声,信封在手掌上一敲一敲的,接着又摇了摇头。“我不该这样……”

 

“然而?”

 

劳伦斯看着迪尔曼。“他难道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他?”

 

迪尔曼睁大了眼睛,嘴巴因震惊而张开。然而,在他能做出反应之前,劳伦斯已经转身朝屋门走去。“那啥,我……”迪尔曼皱眉,他又忘了自己数到哪里了。

 

 

 

 

 

 

 

三天以后的晚上,迪尔曼在华盛顿将军的空办公室里准备着第二天早上要交给理查德·基德尔·米德送出的急件。华盛顿已经在上楼以前签好了件,所以迪尔曼现在只需要核对地址并把包裹封好就可以了。

 

劳伦斯走了进来,递给迪尔曼两封信:“给南方战线的命令。”

 

迪尔曼微笑道,“一句话就是,‘别死了也别投降’,我想?”

 

劳伦斯笑了笑,“一如既往。”

 

“就这些?”

 

“我桌上的,就这些。汉密尔顿还在狂写,尽管他只有一支蜡烛。我有点担心他的视力。”

 

“而他已经在戴眼镜了。”

 

劳伦斯又轻笑起来。“但他的眼镜就很衬他,不像别人。”

 

迪尔曼清了次喉咙,弄出个意义不明的声响,专注于面前的包裹。

 

劳伦斯发出了某种愉快的声音。“而尽管我担心他视力下降,他的头发在那样的烛光下不寻常地好看。他那样的红发简直……”

 

迪尔曼发现自己没有信件可以装到包裹里了。他现在不得不看着劳伦斯了。

 

“而且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好像有些白天锁着的东西打开了一样。”劳伦斯轻轻笑着,“那让他看起来——”

 

“对没错,当然了,是的。”迪尔曼突然爆发,尾音是尴尬的大笑。“你想来点茶喝吗?”

 

劳伦斯对他眨了眨眼睛,惊讶地张开嘴,“茶?噢……啊,我觉得这么晚的话还是算了。”

 

“对,当然了,时机不好。但我还是……茶是……”迪尔曼又清了嗓子,接着转过身从侧门逃向厨房,一边念念有词,“茶……来点茶会比较……对,茶……”

 

 

 

 

 

 

 

 

 

第二天劳伦斯和迪尔曼并排坐在办公室里工作,翻译着男爵的助手杜·蓬索的法文报告,罗伯特·汉森·哈里森坐在他们对面检查每日给养的数目。迪尔曼不喜欢那位法国副官的书写。他的G和Q总是长得很像,单词的结尾又大多模糊不清难以理解。

 

“你能看出来这写的什么吗?”迪尔曼把那页纸推得离劳伦斯近了些。“我觉得他写的是mousquets,这就能和前文呼应上,可是——”

 

劳伦斯小声吸了口气。“这是汉密尔顿告诉你的吗?”

 

迪尔曼皱眉道,“什么?”

 

“他论及法语的时候……呃当然他总是论及很多事情,你也知道他的头脑有多敏捷,他说——”

 

迪尔曼抬起一只手来制止劳伦斯的滔滔不绝。“不,劳伦斯,他什么也没和我说。我只是单纯觉得这份书写的字符难以辨认。”

 

劳伦斯点了点头,“是的,当然了。”

 

迪尔曼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他穿越回一周以前来修正他行为的失误。也许他应该在回到总部的一瞬间就关上门这样他就什么也不会看见了!

 

 

 

 

 

 

 

 

 

 

 

四天以后,劳伦斯从卧室楼上的阁楼走下来,在迪尔曼门口停住脚步。迪尔曼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他想知道别的房间是什么情况。在如此忙碌的大房子里,为什么他总是发现自己独处一室?

 

“迪尔曼?”

 

“怎么了,劳伦斯?”

 

“在你写信的时候你怎么称呼你……在意的人?”

 

迪尔曼对他迷茫地皱起眉。

 

劳伦斯继续道:“我想写得亲切些,但信件又有被拦截的风险加上……呃……我不像有些人那样擅长文字。”

 

迪尔曼长叹一声:“汉密尔顿还在这儿住着呢,劳伦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担心你的文字表述。”

 

“的确,可这是为了我们分开的时候做准备。你得明白,汉密尔顿写信的功力比我期待并想要获得的要强出多么大一截……”

 

迪尔曼的猛然起身让劳伦斯惊讶地住了口。迪尔曼大步流星地走出门,与劳伦斯擦肩而过,走下楼,走进汉密尔顿坐着工作的副官办公室。由于迪尔曼的突然闯入,哈里森和米德惊讶地抬头望向他,汉密尔顿也抬起头。

 

“迪尔曼!”米德说道,“请告诉我晚饭马上就要做好了,这些给养数量让我越读越饿。”

 

“我正是为此而来,但你和哈里森能不能去场地接将军回来?”迪尔曼迅速地说。

 

哈里森站了起来。“乐意效劳,迪尔曼。”

 

“如果那能意味着有点吃的……”米德继续道。

 

“一小点,”哈里森嘲讽道。

 

“别毁了我美好的想象,哈里森。”

 

两人经过迪尔曼和终于跟上他的劳伦斯,抓起他们的帽子和大衣从大门走了出去。

 

汉密尔顿皱着眉放下羽毛笔:“我还一点没听说晚饭的事。”

 

“我知道你和劳伦斯的事情。”迪尔曼突然地说。

 

汉密尔顿继续皱眉,“知道我们什么?”

 

“迪尔曼……”劳伦斯半是警告半是恐慌地说。

 

“你们关系的本质,”迪尔曼有些恼怒地说,因为够了就是够了,“你们亲密的关系。”

 

汉密尔顿睁大眼睛。

 

“我无法假装我理解你们,但我也不愿意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何况你们的感情有,呃,那么不可估量的数额。”

 

汉密尔顿发出被呛着了的声音,劳伦斯在迪尔曼身边突然失去平衡撞到了门框上。

 

“然而!”迪尔曼以强调的语气说道,把两人的注意带回来。“我再也不能让劳伦斯这么持续地滔滔不绝了。”

 

“我没——”

 

“你有。”

 

汉密尔顿眨了眨眼睛,“滔滔不绝?”

 

“我没有滔滔不绝!”劳伦斯坚持道。

 

“那简直像洪水,劳伦斯,而我不是水坝。”

 

劳伦斯又愤慨地解释起来。

 

“拜托了,为了我的理智着想,汉密尔顿,”迪尔曼请求道。“别再四处调情,和你的伙伴多聊聊天吧,这样他就不会把你的事情全都和我讲一遍了!”

 

汉密尔顿发出了半像笑声半像抱怨的声音,然后生硬地点了点头。

 

迪尔曼解脱地长叹一声,“谢谢你。”

 

“我没有滔滔不绝。”迪尔曼走出门的时候劳伦斯还在低声说。

 

迪尔曼甩给他一个怀疑的眼神,接着径直走回了二层。当他踏上台阶的时候,他听见汉密尔顿的声音。“就是,你都和他说什么了,劳伦斯?”

 

 

 

 

 

 

 

 

坦奇·迪尔曼,一名副官,在接下来的一周都处在某种战争框架下的极乐之中。他和米德用了好几天修订男爵在军队训练、步枪指令及整顿营地本身的计划。迪尔曼翻译着法语,米德评估这些方案在目前形势下的可行性。这些事情做完以后,迪尔曼发现自己又有好几天跟着华盛顿阁下跋涉过雪地去拜访军营里的其他将军,即过于讨厌的诺克斯、过于亲近的拉法叶和过于无趣的威登。

 

迪尔曼在回归常态的时候简直不能更高兴了。不是说好像他感觉被劳伦斯给他的信任冒犯到或是希望能远离他们的秘密,而是他的确是有点理解不了这种奇怪的亲昵行为。毕竟,劳伦斯在先前对于个人私事往往守口如瓶,而更愿意谈论战争以及他组建黑人军队的愿望;这样的突然转变让人晕头转向。

 

无论如何,或许迪尔曼不该高兴得太早了。

 

迪尔曼和汉密尔顿在帕特森军旅区域中最大的司令部帐篷之一中坐着。男爵正在检查防卫工事,而劳伦斯作为男爵秘书的法语翻译效劳,那人之后会用普鲁士语将其转述。工作过程相当繁琐,迪尔曼很希望自己能某天早上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瞬间拥有了说普鲁士语的能力。他目前还没这个好运气呢。

 

“迪尔曼。”

 

“汉密尔顿。”

 

“我觉得我应该问问……”

 

迪尔曼疑虑地抬眼,“是吗?”

 

汉密尔顿噘起嘴,用羽毛笔的末端在自己鼻尖上点着,一边说一边又开始了写作。“你是个最为友善的朋友,就劳伦斯告诉我的内容来看,我无限感谢你的选择和周到的考虑。”

 

迪尔曼微笑起来,他看向汉密尔顿点了点头。“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回到面前的纸张上,想着他应该说完了但是,如果他对汉密尔顿的性格或是过去几周的事情有更好的理解,他就不会上当了。

 

“迪尔曼。”

 

“汉密尔顿……”

 

“我想再问你点别的事情。”

 

“是吗?”

 

“劳伦斯,他……”

 

迪尔曼有那么一会儿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离开了战争的现实,而是穿过某种巫术似的魔法,出现在了社交菜鸟的会客厅里。

 

“你知道我非常在乎劳伦斯,正如我在乎我所有的朋友,更在乎劳伦斯一些,当然了,而且我会尽我所能让他心情好起来,让他开心。”

 

迪尔曼长叹一声,“然后呢?”

 

“然后我想知道他有多担心。”

 

迪尔曼抬眼瞥向汉密尔顿,“这担心是关于……”

 

“这个嘛……”汉密尔顿移开了视线又回到他的纸张上。“关于我自己和他,关于……关于我有多在意他。”迪尔曼忘了该怎么翻译法语,而汉密尔顿还在继续。“我知道他害怕某些年轻女子会吸引我的目光然后就……”

 

“然后就?”迪尔曼皱起眉,无法阻止自己的一部分投入到谈话中去。“被女人吸引目光对你不是很好吗?我知道你想找个时候结婚,不是吗?”

 

“是的。”

 

迪尔曼耸耸肩。“那样的话,这对你不是很好吗?”

 

汉密尔顿皱起眉,给迪尔曼送去个严厉的眼神。“你不懂,迪尔曼。你根本不懂劳伦斯。”

 

迪尔曼想问问婚姻和劳伦斯还有他们之间的交往到底有什么关系了。然而,男爵和劳伦斯与杜·蓬索在他能再次说话之前一起走回了帐篷。在翻译中努力进行的对话正式开始以前,他看到汉密尔顿向劳伦斯递过去一个眼神,而劳伦斯还给他一个微笑。

 

 

 

 

 

 

 

  • 汉密尔顿气鼓鼓地大声一哼,坐到迪尔曼身边的床上。“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他,坦奇。”

 

“拜托别是在说劳伦斯。”

 

汉密尔顿瞥了他一眼却继续说了下去,无视了迪尔曼要站起来回去工作的需求。“我对他一心一意;他知道的,和任何一个人能对他亲爱的朋友所持的忠诚不相上下。”

 

“超级亲爱……”

 

“即便这样……即便这样他还是由于想象出的怠慢态度而不相信这个。”

 

“想象出的?”

 

汉密尔顿又发出了气鼓鼓的声音。“厨房里那位女士基本上不算数,尽管我可以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位闲荡,而非仅仅是简单地交谈几句。”

 

“闲荡?”

 

汉密尔顿随便一挥手。“她们十分养眼,当一个人这一天漫长又疲惫时,和她们聊聊会挺愉快。”这一点迪尔曼无法真正反驳。“然而劳伦斯却会用一种相当失礼的语气评价我的行为,可他要我做什么?我又不瞎!”

 

迪尔曼清了清嗓子:“也许你应该把这些告诉他。”他控制着把“而不是我”从他的评价中去掉了。

 

汉密尔顿叹了口气。“我理解他的忧虑,我想,但我不觉得我缺少展现……”汉密尔顿清了次嗓子,目光飘向门口。“就是说,他明知道我的感情。”

 

迪尔曼搓了把脸,想知道他能不能转到拉法叶的副官办公室。

 

 

 

 

 

 

 

 

两天以后,迪尔曼与汉密尔顿和劳伦斯坐在办公室里。他们三人都安静地工作着,但迪尔曼看见那一对儿时不时地朝对方瞥一眼,交换温柔的微笑或者拂过对方的手。他想知道这是因为他在一边的时候他们感觉更自在还是只因为他先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让他为他们两人都担心起来。

 

 

 

 

 

 

 

 

第二天早上,汉密尔顿到厨房凑向他身边,在迪尔曼向火炉边的萨拉开口之前就把一杯茶塞到迪尔曼手里。

 

迪尔曼露出笑容,“谢谢你,汉密尔顿。没有这个我可能就睡过去了。”

 

“啊,那么你应该要杯咖啡。我怕茶还不够劲。”

 

“现在,汉密尔顿中校,你要是不想喝——”萨拉开了口但汉密尔顿一把抓着迪尔曼的后背把他推出了厨房。

 

当他们从厨房侧门走回去的时候,两人对着被弄皱的羽毛笑了起来,这时他们遇上了正走下楼的劳伦斯。劳伦斯越过两人头顶望向厨房,微微皱了皱眉。汉密尔顿不知怎么看起来有些窘迫。然后他们两个同时转向迪尔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噢天哪,别。”迪尔曼喃喃道。

 

 

 

 

 

 

 

 

几天后,迪尔曼带着来自华盛顿阁下和其他将军的日常信件向拉法叶的住处报告。雪又积高了些,已经没过脚踝。但他沿途遇到的人们衣着比他要差得多,这让他个人和汉密尔顿与劳伦斯之间的那点事情显得微不足道。然而,在这种新的处境里,这种,没有更合适的词来表达的亲密关系,沉重地压在心头,消磨着他的耐心。

 

“侯爵,请问我可以简单和您谈点事情吗?”

 

拉法叶微笑着从迪尔曼手中拿过那叠纸张:“那是什么事情呢?”

 

迪尔曼嗯了一声,思考怎么能恰当地表达。“我被卷入了一个秘密。倒不是说我不想做一个适意或坚定的朋友……我很高兴被信任,但事情有点太超过了。呃,与其说超过不如说太频繁了……大概。”

 

迪尔曼尴尬地笑了几声:“当然我在乎他们俩,尽管我对此事心存疑虑,但我希望他们一切合意。但这并不意味着我需要听到所有细节,我又不是个溺爱孩子的妈!”迪尔曼叹了口气,“我就是想让他俩明白我有多……他俩实在……”

 

“你是在说汉密尔顿和劳伦斯吗?”

 

迪尔曼对着拉法叶眨了眨眼睛:“我……是。”

 

拉法叶温和地笑了一声:“我的老天(Mon dieu

 

“你知道他俩——”

 

拉法叶又大笑几声,“对于知道的人他们掩藏得并不像他们想象得那样好。”

 

“啊。”

 

拉法叶勾起唇:“你是不小心看到什么了吗?”

 

迪尔曼感到脸颊开始燃烧,快步走向屋子另一头的窗户旁边。拉法叶无声轻笑但并没对迪尔曼的不安发表看法。

 

“你不需要把所有事情都联系起来,我亲爱的迪尔曼,”拉法叶继续道,“但我可以想象你处境的实质。”

 

迪尔曼再次看向他:“你可以?”

 

“当这些找不到人讲的事情突然有了可以倾听的对象,这就会引发一个……急流。”

 

“是洪水。”迪尔曼再次用了这个词。

 

拉法叶点点头,“而你想要停下这一切?”

 

“我毕竟还有事务在身。”

 

拉法叶微笑道:“我没法给你答案,迪尔曼。只要他们和你的这种关系尚存,你大概就不得不处于这份枷锁之中。”

 

迪尔曼忍不住发出悲痛的声音。

 

拉法叶从椅子里坐起来,仍带着笑意,打开整沓纸张上的第一封信,“祝好,迪尔曼,试着让自己别太痛苦。”

 

“是的,先生。”

 

“迪尔曼?”

 

迪尔曼在转身出门前停了步,“是的?”

 

拉法叶的表情滑向了某种不得体的、一点不像他的神态,“就,你看到他俩干啥啦?”

 

迪尔曼睁大了眼睛。他结巴了一会儿,最终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门。不知怎么,他预感到从此刻起,事情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迪尔曼用了差不多一天来思考他和拉法叶的这次交谈。他想知道,不止一次地,想知道他是不是压根儿不应该提起这茬来。

 

但是,以这种方式赢得朋友的信任真的是如此沉重的负担吗?使他们免于公开的羞辱和驱逐,让他们得以继续他们所珍视的和英军的战斗,是否真的会成为负担?如果他们也珍视他,把他当成能保守秘密的朋友,不也是一件好事吗?迪尔曼在脑海里不断思索,这毁了几封需要转录的公函,也放慢了他工作的速度,以至于哈里森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等到劳伦斯带着那种他已经逐渐能认出的神情再次滑向迪尔曼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带上了雀跃的心情,准备好应对劳伦斯可能提出的一切话题。

 

“迪尔曼……”

 

“劳伦斯!”迪尔曼愉快地放下了羽毛笔,“有什么事?”

 

“我在找华盛顿阁下。华盛顿夫人需要见他。”劳伦斯做了个鬼脸,“关于一个费城家庭的事情。”

 

迪尔曼皱起眉:“噢……我……他不在办公室吗?”

 

劳伦斯偏了偏头,给迪尔曼一个不赞同的目光,“我们就在他办公室旁边呢,你觉得我没先去那儿看过吗?”

 

“我……当然了,我……”迪尔曼清了清嗓子,“抱歉,我刚刚没过脑子,我还以为你是想……”

 

劳伦斯挑起眉,“想?”

 

“交谈。”

 

劳伦斯皱眉,“我们是在交谈。”

 

“我……”迪尔曼撅起嘴拿起了羽毛笔,“我上次见到华盛顿阁下是几个小时以前了,恐怕我帮不上忙。”

 

劳伦斯点了点头,走向门口,“谢谢你,坦奇。”

 

“不用谢。”迪尔曼说,微妙地感觉有些烦躁。

 

当天晚上,华盛顿将军和华盛顿夫人因为受到国会的邀请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进餐。于是,餐桌旁没有别人,副官们在饮酒的时候因此比往常更加吵闹;加之吉布斯坚持认为朗姆和啤酒对身体有好处,作为骑兵团长,他的话得到了人们愉悦的认同,因为这显然很有道理。

 

“我指的可不是十个啤酒,伙计们……”吉布斯抱怨道。

 

哈里森挥着手:“你可不能这么说我。我什么时候喝了十个啦?”

 

“这个嘛,我肯定有人喝得比他的配额多。”

 

哈里森指向汉密尔顿,“怪那个加勒比人去。”

 

汉密尔顿正要愤慨地站起来,但劳伦斯把一只手放到他肩膀上于是他又坐回去了。哈里森对着杯子大笑,又抓了一片面包,那几乎是桌上仅剩的食物了。

 

“要我说,人们可能会出于愧疚而推卸责任。”劳伦斯平淡地对哈里森说。

 

他只是嗤笑一声,随便地挥了挥手。

 

“我们说不定能再找到一些,”迪尔曼说着站起身,“汉密尔顿?”

 

汉密尔顿迷茫地看向他。

 

“那些女士们比起我更喜欢你。”迪尔曼解释道。

 

劳伦斯挑起眉,汉密尔顿在他手上捏了一把于是只有迪尔曼注意到了。迪尔曼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

 

接着汉密尔顿站起来,过于戏剧化地叫道:“若我不能从心甘情愿的姑娘们手里为我们再诱回一桶酒,我就不算男人!”

 

“你要是这样做了,就算没有脑子的男人。”劳伦斯反驳道。

 

“但有很多别的?”吉布斯加上。

 

迪尔曼看到劳伦斯朝吉布斯丢了一只弯掉的羽毛笔,而他们在这方面严重不足。然而,迪尔曼和汉密尔顿已经出了门,走向侧面入口。他们迅速下了楼梯走进厨房,两人状态都不甚佳,但在走进厨房的时候已经掩饰得很好。

 

“我最最亲爱的萨拉!”汉密尔顿大声说着,把胳膊搭在迪尔曼的肩膀上,“你愿意帮个小忙,给我们带来无上荣光嘛?”

 

萨拉从她先前倚着的火炉边迅速站直,向他们投去怀疑的眼神,“何种荣光?”

 

汉密尔顿把手拍到迪尔曼胸上,“我亲爱的朋友坦奇先前错过了我们的欢乐时光,我们想要他加入进来。”

 

萨拉嗤笑,“这就喝完了?”

 

“快啦。”

 

她看向迪尔曼:“他还成吗?”

 

迪尔曼双手合十,“如果我们能说服你再来一点点。”

 

“一桶。”

 

“或者你手里有的那些。”

 

“一桶。”

 

迪尔曼给了汉密尔顿一肘子,“你说多少就多少,”迪尔曼说道,像他的姐妹们或者汉密尔顿会做的那样猛眨眼睛。

 

萨拉唇角扭曲,直到她终于露出微笑,“看在你们态度这么好的份上。”

 

十分钟后,他们把一桶新酒滚回了办公室。汉密尔顿对它躬得厉害,直到迪尔曼把他顶到一边。

 

“如我所言。”劳伦斯用他最浓郁的南方口音说道。

 

吉布斯爆发出的大笑让他把啤酒洒了半杯出去。

 

“恭喜!”哈里森赞美道。

 

“这是两个人的共同努力,我得说。”汉密尔顿对迪尔曼说。

 

他们坐回原位,现在由哈里森和吉布斯对付那桶酒。迪尔曼靠在汉密尔顿肩膀上,直到后者看向他。迪尔曼奇怪地想要说些什么,关于他看到汉密尔顿和劳伦斯手指触碰的时刻;他想问问他们有没有在一起谈论他们共同的烦忧,那些他从双方分别听来的烦恼。

 

“汉密尔顿……”

 

汉密尔顿挑起眉,偷偷摸摸地回应,“迪尔曼?”

 

他压低了声音,好在房间里另外两名副官正忙着打开酒桶,“你和劳伦斯……”

 

听见自己的名字,劳伦斯从汉密尔顿另一边望过来。汉密尔顿仍望着迪尔曼等待。

 

“我只是……”他发现自己想问问他们这几天为什么不再对他讲那些事了,“你们可以和我讲任何事,你知道的。”他最后安静而迅速地说。

 

劳伦斯瞥了一眼那两个人,又望回来,“你看起来不喜欢……”

 

“是嘛?”汉密尔顿打断道。

 

“很可能是因为你。”

 

“或者因为你!”

 

“我并没打算冒犯你俩——”迪尔曼刚开口就被门口的人打断。

 

“先生们!”是米德。“现在出席的是拉法叶将军!”

 

拉法叶咧嘴笑着滑到米德身边挥了挥手,“你们好(Bonjour)。”

 

汉密尔顿和吉布斯同时“喔”地大叫,哈里森从架子上又拿下来两个杯子。米德出现在吉布斯和哈里森身边,飞快地谈论着听上去像是冯·斯托本的一些事。但迪尔曼没法一直听下去,因为拉法叶动作夸张地坐到了他们这桌,并给每个人都添了更多啤酒。

 

“很好很好(Bein*3,此处应为作者笔误),我亲爱的副官们,你们写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我呀?”

 

“你来得这么频繁,哪里来得及想你。”劳伦斯调侃道。

 

汉密尔顿大笑着在劳伦斯身上靠了一会儿,杯子举到了脸上。

 

迪尔曼对拉法叶微笑着点头,“我们当然思念你。”

 

“啊,还是有一个好人的。真想知道他怎么忍受得了轻率的劳伦斯和无礼的汉密尔顿。”

 

劳伦斯发出某种愤慨的声音,而汉密尔顿只是笑着把自己的杯子和劳伦斯的碰了碰,“听听这话。”

 

“现在,迪尔曼,”拉法叶小声说,汉密尔顿正向劳伦斯凑得更紧,说些他们听不清的话语,“你可得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迪尔曼皱起眉,“一五一十?”

 

“对,全部(Oui, tout)。这对儿实在是……显而易见又难以捉摸(Évident mais insaisissable)。”

 

“你想让我说什么?”

 

拉法叶咧嘴笑了,“我要知道一切细节。”

 

“知道什么?”劳伦斯问。

 

拉法叶无辜地回望,“吉布斯的关于我们坚不可摧的将军的故事,亲爱的劳伦斯。”

 

劳伦斯嗤笑一声。汉密尔顿又凑到他耳边讲起话。

 

拉法叶迅速转向迪尔曼,“你之前和我说他们的秘密让你烦恼,所以请让我为你分忧。”

 

“啊,他可不烦了。”就听见了那一个词的汉密尔顿从劳伦斯另一边说,“但劳伦斯倒是想和我们的吉布斯一样会讲故事。”

 

“我有吗?”劳伦斯不满地说。

 

拉法叶又转向迪尔曼,“我很乐意通过共享你的信息来放松你的良知。”

 

“他们的秘密(confidence),如你所言,是秘密呢。”迪尔曼快速地悄声坚持。

 

“我自信着呢(confident)。”劳伦斯又只听见了那一个词,“在我的技能足以让吉布斯嫉妒这方面。”

 

“我嫉妒你啥?”吉布斯在劳伦斯扬起的声音里捕捉到自己的名字,“我可不是在几乎每场战斗中都受伤的那个。”

 

劳伦斯把水杯重重地放到桌上,他嗤笑道:“怎么,你觉得那是坏事吗?”

 

“你的肩膀可能会这么觉得。”汉密尔顿反驳道。

 

“活生生的一对儿啊。”拉法叶对迪尔曼小声说,“他们肯定有故事给你讲。你没必要自己承担那些。”

 

“我不八卦。”迪尔曼嘶声。

 

“啥八卦?”米德从哈里森身后冒出头,“我可喜欢听故事了。”

 

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盯着迪尔曼。在他旁边,迪尔曼用余光瞥见拉法叶的笑容比合理范围要稍微夸张了那么点。

 

“我……”迪尔曼嘬了口啤酒,“我没有……呃……”

 

“噢得了吧,迪尔曼,别剥夺我们的乐趣!”吉布斯说。

 

“为什么不呢?”劳伦斯还击,“别剥夺坦奇掌握秘密的乐趣。”

 

“噢,它现在是秘密啦?”米德打断道,“我晕了。”

 

汉密尔顿嗤笑道:“你感觉晕是因为房间里的暖气吧。我又能感觉到我的脚了。”

 

“还是因为又喝了一桶酒?”哈里森尝试道。

 

“或者是被这轻易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吉布斯大声说,“厨房里的姑娘们有时候简直是恶魔。”

 

房间里的人们大笑起来,迪尔曼放松地后靠,又一次躲过了刺探。他忍不住想,归根结底他还是不要知道得那么多为好。

 

 

 

 

 

 

 

两天以后,当他们在等待着法语的指示,以传达给他们和冯·斯图本男爵面前训练着的士兵时,汉密尔顿出现在迪尔曼身边。

 

“如果你是真的愿意……”

 

迪尔曼瞬间被点亮了,“当然!”

 

“我想给劳伦斯准备一份礼物。”

 

迪尔曼皱起眉:“礼物?”

 

“是的,这是……呃是为了一个日子……那什么。”汉密尔顿清了清嗓子,“这不是重点。”

 

“不是他的生日,当然了,”迪尔曼愉快地继续,开心到忽视了汉密尔顿的紧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生日在秋天。”

 

“不,不是他的生日,而是——”

 

“我觉得你应该不至于忘记圣诞节,所以——”

 

“是一个纪念日!”汉密尔顿嘶声打断道。

 

迪尔曼再次皱起眉,“纪念日?”

 

汉密尔顿长久地注视他。迪尔曼用力吞咽,迅速地连着点了三次头,“噢!噢,可不是,当然了,噢……我不应该……我是说,我没……”

 

“我不应该麻烦你……”

 

“噢没有,我……我确实说过你可以和我讲……如果你……呃……”

 

汉密尔顿咬着嘴唇:“所以,一个礼物。”

 

“是!”迪尔曼一下子差点破音,他清了清嗓子冷静下来,“是的……礼物,当然。”

 

“所以,”汉密尔顿继续,“我想不到他会想要什么。在这儿我们除了基本需求以外没什么需要。士兵过着足够简单的生活。”

 

“是的。”

 

“但我觉得我必须给他点什么。”

 

“是的。”

 

“所以应该准备什么呢?”

 

迪尔曼皱着眉:“我……我想不到。”

 

“或许你可以问问他?”

 

迪尔曼眉头皱得更紧:“问……劳伦斯?”

 

“当然不能是一点技巧没有的开门见山!”汉密尔顿迅速地补上,“但说不定……他能和你说点什么,一点想法之类的。”

 

“我懂了……”迪尔曼感觉自己像个间谍,“我想我可以——”

 

“太好了!”汉密尔顿在迪尔曼能说完以前就大叫道。

 

在迪尔曼能够解释这个任务的艰巨之处以及明明是汉密尔顿对劳伦斯的了解更多以前,朋索(Du Ponceau)慷慨激昂地走了过来,于是他们立即立正站好。

 

 

 

 

 

 

 

 

 

第二天傍晚,劳伦斯拿着不少信件坐到了迪尔曼身边。

 

“转录?”迪尔曼问道。

 

劳伦斯点点头,“一如既往。”

 

他们安静地写了一会儿。迪尔曼能听见一墙之隔、华盛顿阁下的办公室里米德和哈里森的争论。迪尔曼想起了汉密尔顿的问题和他的要求。尽管总体上来说他或许有些紧张,但迪尔曼确实说过他想做能保守秘密的朋友,想要帮助他们两个。

 

“劳伦斯?”迪尔曼开口。

 

“嗯?”

 

“你觉得什么能让你快乐?”

 

劳伦斯缓缓转过头:“快乐?”

 

迪尔曼点点头,“是的,私人的那种快乐,我们的职责之外的那种。”

 

劳伦斯盯着他,神情显得防备,“我不确定我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说你最喜欢什么,跳舞之类的,如果可以的话你想拥有的东西。”

 

劳伦斯皱着眉看他,“你该不会是……”

 

“我无意冒犯你的隐私,当然了,”迪尔曼说,“我只是……”他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是汉密尔顿的主意,最后决定最好不要,“我只是觉得……我想能……让你……开心点?”

 

劳伦斯的眼睛睁大了,“迪尔曼,你……让我……开心?”

 

“没错,我想。”迪尔曼再次坚持道,这和他打算的不一样,但他总是差点就要把‘礼物’这个词说漏嘴。“你这么信任我,我只是想知道怎么做可以让你更加快乐,毕竟我们在这儿的条件如此有限。”

 

劳伦斯吞咽了一次,看起来奇怪地警觉,他声音低下去,“迪尔曼,拜托,你该不会是。”

 

“我没想越界!”迪尔曼迅速地说,担心他替汉密尔顿询问的事实会被察觉,“只是想做个更好的朋友,如果你允许的话。”

 

劳伦斯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从迪尔曼身上移开视线,“迪尔曼,如果我正确理解了你的暗示,请你理解汉密尔顿和我……我们的这种关系特殊而私人……只存在于我们两个人之间。”

 

迪尔曼长久地注视着劳伦斯,突然领悟了他的意思,他发出呛着了的声音,羽毛笔从手中脱落,“老天!我不是想——”

 

“你不是?”

 

“不不不,我没在暗示那种事情。我绝不会——”

 

“我也觉得你不会——”

 

“不会!”

 

“那你是——”

 

“我说的私人指的是个人追求那方面。”

 

劳伦斯又皱起眉,“是说……”

 

“爱好!”迪尔曼有点太大声了,“你的爱好,就像有些人喜欢跳舞,有些人喜欢读书那样。”

 

顿悟出现在劳伦斯脸上,如同骤然关闭的窗户和他脸上的红晕。“噢,对噢,当然了。这个问题就比较有逻辑。”

 

“是吧,是吧,”迪尔曼发出尴尬的大笑,“没错,就是你的爱好,可不是嘛……”

 

“出什么事儿啦?”哈里森出现在门口,“你的笑音颇具感染力,迪尔曼。”

 

“通信的事!”迪尔曼说,与此同时劳伦斯说道:“报告的事!”

 

哈里森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着来回,“懂了。”

 

 

 

 

 

 

 

次日早餐的时候汉密尔顿停在迪尔曼身边,“告诉我吧,迪尔曼,你问没问——”

 

“别,拜托……”迪尔曼叹气道。这时米德走到他们中间,以一个咖啡邀请解救了他。

 

那个下午劳伦斯在他们进出司令部的路上拂过迪尔曼身边。劳伦斯停住脚步,在门口回头望向迪尔曼,“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嗨,我在年轻的时候花了点时间在美术上。”

 

“美术?”

 

“一些动植物之类的。”

 

“噢!”迪尔曼微笑起来。

 

“你为什么想知道?”

 

“汉密尔顿告诉我——”迪尔曼突然停住,他大概不应该说出来的,“我……他……抱歉,失陪了。”他转身走回了屋子里。

 

那个傍晚拉法叶握着一块外观悲伤的奶酪,在司令部的厨房里截住了迪尔曼,“所以现在情况怎么样啦?”

 

“情况?”迪尔曼警觉地说。

 

“我发现汉密尔顿在他的火药筒侧边搞雕刻,还说着什么艺术的实验品?”

 

迪尔曼睁大了眼睛,“火药筒?”

 

“怎么现在突然想搞艺术啦?”拉法叶说,“他是有什么大计划吗?还是有某个特殊的存在愿意给他当模特?”迪尔曼一直脸红到了头发根,在拉法叶心照不宣的神情中落荒而逃。

 

 

 

 

 

 

 

两天以后,迪尔曼发现他坐在了汉密尔顿和劳伦斯中间。他被邀请到拉法叶的司令部就餐,同华盛顿将军一起;它比平时更加不正式,迪尔曼希望这能让华盛顿阁下稍事休息。此刻,拉法叶正和将军谈论关于讲普鲁士语的本杰明·沃克上尉的加入计划。他会是大家的救星。

 

汉密尔顿、迪尔曼和劳伦斯在诡异的安静中坐在一排,因为大家还没准备就餐,他们面前只有一些酒和空碟子。迪尔曼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为座位安排感到奇怪。汉密尔顿和劳伦斯总是坐在一起的。

 

“所以,”迪尔曼试着打破寂静,“你们有人认识沃克上尉吗?”

 

“你可以直说你不喜欢它。”汉密尔顿突然越过迪尔曼对劳伦斯说。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喜欢?”

 

“我不像你那样会画画。”

 

“汉密尔顿,如果你真觉得你不会,为什么还画呢?”

 

“画啥?”迪尔曼问。

 

劳伦斯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一个礼物。”

 

“它本来是,但你收得太没有礼貌。”汉密尔顿怒气冲冲地说。

 

“汉密尔顿,我无意——”

 

迪尔曼想起他先前和汉密尔顿说劳伦斯美术的事,“为了纪念日的那个?”

 

劳伦斯睁大了眼睛,“你告诉迪尔曼了?”

 

汉密尔顿清了清嗓子,“没特意说。”

 

“你画了画?”迪尔曼说,仍然难以相信,“我都不知道你会画画。”

 

“我不会。”

 

“他……唉。”劳伦斯只是微笑。

 

“你还指望我做什么?”汉密尔顿不平地对迪尔曼说,好像这成了他的不对,“你告诉我约翰喜欢艺术,所以我觉得——”

 

“我的意思不是叫你画画。”

 

“啊哈。”劳伦斯幽默地说,“原来你当时是问的这个啊。”

 

“咱在聊什么哪?”拉法叶突然坐到他们三个对面,“如果迪尔曼不说,我就只能从源头下手了。”

 

“一本艺术书。”迪尔曼在拉法叶能继续问下去以前迅速开口。

 

“一本书会很好。”劳伦斯回答道。

 

拉法叶盯着汉密尔顿,“是那个诡异独角兽的事吗?”

 

“独角兽?”劳伦斯困惑地问。

 

“是给劳伦斯做的吗?”

 

汉密尔顿脸红起来,“不是,我……只是练练手……”

 

“顺便给劳伦斯准备礼物?”拉法叶笑容扩大了,“噢,老天(mon dieu),给爱人的礼物啊。我简直想象不到你会画些什么。”

 

“侯爵!”迪尔曼尖叫道,“控制你自己!”

 

劳伦斯险些把盘子打翻在地,“你说什么?”

 

“拉法叶,你误会了。”汉密尔顿急促地说,“我只是——”

 

“噢,不必担心,小狮子。”拉法叶充满感情地拍着汉密尔顿的手,“就你和劳伦斯甜心的那个样子,我得瞎了才会看不出来。”

 

“啥?”劳伦斯和汉密尔顿齐声说。

 

迪尔曼试图融化进椅子里逃掉。

 

“你告诉他的?”劳伦斯问迪尔曼。

 

“我……”

 

“噢不,”拉法叶笑道,“尽管他确实需要。”

 

“抱歉,”迪尔曼开口,“我本应该……”

 

“画的是什么?”拉法叶问,“是劳伦斯吗?我可太想看了。”

 

“不给。”劳伦斯热切地说。

 

汉密尔顿揉了把脸,“如果你不喜欢——”

 

“我很喜欢!”劳伦斯坚持道,“但——”

 

“但什么?”汉密尔顿凶道。

 

“我不需要这样的礼物也能知道你的感情,汉密尔顿。”

 

迪尔曼发出了不适的哀鸣,而拉法叶前倾身体,唇角因为压抑笑容而扭曲。

 

汉密尔顿微笑起来,伸出一只手跨过迪尔曼握住了劳伦斯的手。“我还是会一直给你送礼物,不管你怎么说。”

 

劳伦斯大笑,“只要对你提升技艺有帮助的话。”

 

“那你可以给我画啊。”

 

“噢是吗?”

 

“呃……”迪尔曼说。

 

“先生们。”

 

四个人都吓了一跳。汉密尔顿和劳伦斯的手猛地分开了,拉法叶坐直了身体,迪尔曼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华盛顿将军出现在门口。

 

将军不解地看着他们,他走进房间:“我听到了画画的事?我的副官里有个不为人知的艺术家吗?”

 

“是我。”劳伦斯迅速地说,试图引导话题走向安全的方向,“过去的事;我很久没在纸上画过东西了。”

 

“战事要紧,当然了。”汉密尔顿加上。

 

“是的。”

 

迪尔曼在沉默开始蔓延的时候来回看了看他们,“那,呃……你画了什么,劳伦斯?”

 

华盛顿礼貌地看向劳伦斯,显得很感兴趣。

 

“这……”劳伦斯开口。

 

这一刻晚餐终于抵达,对话回归正常,不再险象环生。

 

迪尔曼注意到劳伦斯和汉密尔顿交换的目光,当拉法叶也注意到的时候,他在桌子底下踢了迪尔曼一两脚。

 

晚餐后,拉法叶在外面看见了他们,而华盛顿仍在里面等着和侯爵单独交谈。迪尔曼对他们三个说:“我能建议大家以后别再进行有关私人关系的对话了吗?”

 

拉法叶微笑着,并未显得惊讶,“迪尔曼,你非得这样教育我们一下吗?”

 

“是的。”迪尔曼递去一个严厉的目光,“我认为他俩即使没有你的提问和我的聆听也能处理得很好。不是吗?”

 

汉密尔顿和劳伦斯对视一眼,又看向迪尔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很好!”迪尔曼激动地说。

 

“但还是,谢谢你的建议。”汉密尔顿真诚地说。

 

“和你的谨慎。”劳伦斯加上。

 

“以及我在此等八卦之中的倾情加入。”拉法叶满面笑容地悄声说。劳伦斯和汉密尔顿叹了口气。

 

迪尔曼再次愤怒地哼了一声,从房子旁边大步走远,把他们的呼唤留在身后,“我要是当时没上楼就好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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