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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木Lynn  

【DC/戈蝙】哥谭见闻 02

配对:吉姆·戈登/布鲁斯·韦恩

字数:4.5k

前文:01


*本篇也可以独立阅读


 




《哥谭见闻(节选)》

 

[美]詹姆斯·戈登



 

(二十六)

 

作为一个警探,我很少会相信世间的巧合。恰恰相反,我常常想知道人生的一切是否早有暗示。结局是否在最开始就已经书写好,只藏在某个飘渺又熟悉的梦境、某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甚至一页报纸的错版之中。有时我会突然想起一句话:一个我全然陌生的面孔曾语重心长地对我讲,有人觉得睡眠这件事像一瓶矿泉水,平日里缓慢地倒出去,最后可以一次补回来;这样的想法是全无根据、完全错误的,失去的睡眠被倒出去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苦苦思索我究竟是在什么时候遇到了这位高人,却始终没有结果。不过,我并没有因此就减少熬夜的次数,而是打着哈欠走过哥谭灰黑的街道,期望着我不会在某个时刻因为回不来的水面溘然长逝。

 

这是一个下着雪的夜晚。我在整条街唯一一间仍然亮着灯的中餐馆前面停下脚步,隔着玻璃门朝里面扫了两眼。天花板垂下来的吊灯明明灭灭,给店里打上古朴的黄光,几张木制的桌椅已有泛白的边缘。我试着继续勘探,一抬眼看到店主人已经凭空出现在门口,面目阴沉地俯视着我。

 

“新年快乐。”我换上一个微笑,若无其事地四下张望,“打烊了吗?”

 

他面无表情地检查我的脸,像机器把我的面部信息与他头脑之中的数据库进行比对,许久,他打开了门:“请进。”

 

他的英语带着极浓重的东方口音。进了门,又冷冷地把一张菜单递给我。我一边后悔不该多事地探听,一边无可奈何地点了一份小炒肉,一杯咖啡,为中西文化的融合感到一种奇怪的满意。

 

我坐在角落里等着身上暖起来。在跨年的夜晚,这已是我能得到最好的安慰。

 

一位有些发福的女性——大概是女主人,把我的夜宵端了过来。尽管同样寡言少语,她却有一种混合着腼腆的温和气质,某种意义上与那位凶神恶煞的男主人正好相配。他们留我一人在桌边用餐,两个人一起回了后厨。

 

或许因为他们身上的神秘气质,或许只因为他们的手艺确实让人难忘,我此后频繁地出入这家小店,在每个倾倒睡眠的深夜吃一顿夜宵,或是打包一份喂到家中的旧冰箱里。但不管我去了多少次、不管我的配枪是不是略微露了出来,又或是带着一身的硝烟气味,男主人都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女主人则始终对我腼腆地微笑,让我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踏进了某个有钱闲人的图灵测试里。

 

我的怀疑消散于一个极为普通的夜晚。那时我刚刚结束和芭芭拉的通话,告诉她今晚可以在前半夜回家。路过这家餐馆的时候,我想着打包一份牛肉回去,如同以往无数次一样推开了门。

 

踏进店门的瞬间,一阵强烈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这时我才发现店里没有开灯,我看到的白色光亮来自后厨。与此同时,一点细微的血腥气从同一个地方传了出来。它本当被这样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掩饰得很好,但我毕竟是一位通过了无数实践考核的警探。我迅速拔出配枪,压低身体朝光源靠近。

 

先生。

 

我被吓了一跳,险些直接扣下扳机。在我面前,男主人冷静地俯视着我。他并没有比我高多少,只是此时逆着光连着影子投过来,才显得格外高大。

 

“你们在里面做什么?”我问。

 

“我相信……”在那一瞬间他的英语显得格外流利,随即变回了缺乏机油的齿轮,“这是我们的私人住宅。”

 

他故作费力地思考着用词,但我已经见过他显露出的能力,此刻已不再会被他所骗。我刻意调整了持枪动作,让他看到别在腰间的警徽。

 

他垂下眼,视线漫不经心地在我的警徽上扫过,又回到我的脸上。我几乎能够听到他体内的机械隆隆转动的杂音。

 

“我必须请你离开。”他最终说。

 

“你的厨房里有血。”我坚持道,“别告诉我你们真的在厨房杀猪。”

 

在这个瞬间,男人的嘴角有一丝的扭曲。让我万分惊讶的是,比起恼羞成怒,那竟然更像一个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没事的,李。”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我终于知道了称呼的李先生听了这话,犹豫着朝旁边退开了半步。我三两步冲进后厨,看到我们的老朋友靠着天然气罐子坐在地上,身边的血流得颇像犯罪现场。如果换一个人,我必然以为这就是那位有钱的闲人,他的两个机器人终于挣脱了控制,决心把他杀死在自己的厨房里。

 

“蝙——”我不负众望地破了音,不得不清了清嗓子,“你怎么又搞成了这样?”

 

蝙蝠侠仰头看着我,稍微耸了下肩,“总有原因。”

 

在他身边,女主人紧张地在围裙上蹭了蹭手,在素白的布料上留下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手印。

 

“我得把那个带走。”蝙蝠侠有点抱歉地指了指它们。

 

“噢,当然了,甜心。”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女主人的声音,它比我想象的更加嘶哑,带着浓郁得化不开的伤痛。你单是听到这个声音,就能够想象她半生的苦楚,“你想要什么都行。”

 

“除了我。”李先生说。

 

这近于撒娇的姿态让他简直和挡在门口的时候判若两人。我在他们之间比划了一下,“你们认识?”

 

“噢,他——”女主人饱含爱意地看着蜷缩在角落的蝙蝠。如果坐在那儿的不是恐惧化身,她也没有戴着双血手套的话,这个眼神之中的深厚情感简直能叫我落下泪来,“他就像我们的儿子。”

 

蝙蝠侠轻轻地吸了口气,把原来准备好的答案咽了回去,“如你所见。”

 

我环顾四周。厨房旁边是一间不大的卧室,里面摆着一张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双人床,厨房的光线给床头的矮柜打上高光,那上面只摆了三样东西:一副眼镜、一枚蝙蝠镖、一个已然陈旧的相框,里面是这对夫妇和一个满面春风的男孩,但房间内看不到任何和孩子相关的东西。

 

“我们在四年前失去了他。”女主人跟着我的目光,露出怀念的神情,“但他仍然每个月给我们寄钱过来。两年前,我们来哥谭找他,但人们说他早已死了。我们四处寻找,发现给我们寄钱的——”她看向角落里微闭着眼休息的黑色阴影。

 

我试图用眼神询问他,但蝙蝠侠只是略微摇了摇头,示意那是另外一个故事。电光石火间,我想起两年前我和蝙蝠侠合作的第一个案子。那时蝙蝠侠追着嫌犯赶到了桥边,而那个年轻人对他说了什么,从桥上跳了下去。蝙蝠侠没能抓住他,我们在第二天打捞出了他的尸体。这个孩子——替黑帮做事、把各式各样的白色粉末洒遍半个哥谭,以至于街上凭空出现了磕//高死亡的青年,漆黑的巷子里多了不知多少沾满体液的破败裙摆。即使他不跳下去,他的罪行也足以让他再也不能踏出黑门监狱半步。

 

我看向那张照片,感到那个男孩确实有些许眼熟的轮廓。我想知道他们是否知道这个。

 

“哥谭谋杀了我们的一个孩子。”她最后说,“我不会让她再杀死另一个。”

 

那天晚上我到底还是没能在前半夜回家——收拾厨房用了足够久,更不要说把蝙蝠侠塞进蝙蝠车里。

 

“你简直像个水龙头。”我看着他一路留下的血迹抱怨。

 

“是啊。”他朝从后门蜿蜒而来的血迹瞥了一眼,又看向我的衣服,“而你像个杀人犯。”

 

我因为他不知感恩的态度看向李夫妇寻求同盟,但女主人只是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你才不像水龙头,你只是淅淅沥沥的’。

 

“好极了,”我自暴自弃地把那条沾了血的围裙丢进车后座,“他们会把你宠坏的。”

 

他困倦而胜利地看了我一眼,“我对此深切怀疑。”

 

他在我面前合上了车窗,蝙蝠车朝真正的巢穴疾驰而去。

 

在那以后,我很久没再去关照他们的生意。我是有充分的理由继续前往的:我们有了共同的秘密,让我可以调侃李先生刻意装扮出来的凶恶态度。但同时,我又感到我无法应对女主人温和腼腆下的巨大悲伤。我总担心与他们的交谈会泄露那一桩案件,于是他们连对儿子阳光孝顺的美好回忆也要被剥夺干净。

 

到了又一个跨年夜,我在从警局回家的路上路过他们的餐馆,里面还是一如往日地亮着暖黄的灯。我犹豫片刻,推门迈了进去。

 

“新年快乐,”我对他们说。

 

“局长。”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老天!”我猛地回头,险些把脖子扭断,“——你就非得吓我一下?”

 

“抱歉,”蝙蝠侠抿了一次嘴唇,丝毫不显得抱歉,“我会买单。”

 

“我没打算吃什么!”我还在说话,他已经朝李先生比了个手势。

 

“说真的,你能不能在开口之前放段音乐?”李先生去给我们做咖啡了,女主人也走进后厨,不一会儿小牛肉的香气就飘了出来。我们坐在陈旧的木桌两端,在杏仁、糖浆和肉汁混合的奇妙气味中低声交谈。我同他讲这一年哥谭发生的各类奇案,也讲芭布丝出色的数学成绩,我挑明这一年的无声对视中心照不宣的东西,头一回不必担心他在一个转头之间消失在黑夜里。

 

蝙蝠侠安静地啜饮他的咖啡,时不时发表一两句评价。——不,他对我高超的破案水平闭口不谈,却肯定了我新提拔的几个警局新血。还有一次,他向我抱怨蝙蝠灯的亮度不够了,要我换个新的灯泡。

 

“保证让大都会的潜在罪犯也闻风丧胆。”我承诺道。

 

他谨慎地微笑,继续听我讲吉米和芭布丝的故事。在这样的氛围中,我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幻想。我错觉这样的讲述可以把蝙蝠侠加入我的家庭之中,仿佛他在了解我的家人的同时,他也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家庭的一部分。

 

走出餐馆的时候,细小的雪片正从云层边缘坠落下来。我看向身侧,蝙蝠侠站在屋檐底下,看起来和等待朋友前来送伞的少年没有两样。他身上还带着一点咖啡的香气,并不适合就这样跨入充满硝烟和鲜血的夜巡。

 

“你明年还会来吗?”我问道。

 

蝙蝠侠摇了摇头,“别有预期,吉姆。”

 

我把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目送他钩向对面的楼顶,店铺的主人隔着玻璃朝他挥手作别。

 

第二年我们仍然各自忙碌,只在蝙蝠灯边交换一些带着烟草气息的案件,夜路回家的时候对头顶掠过的黑影挥一挥手。蝙蝠侠忠实地维护着自己‘复仇黑骑士’的冷酷名声,在话题稍有偏移的时候就消失无踪。不过这种失礼的行为已经并不太让我生气了,有了上一个跨年夜的经验,我知道它们终究还是会进入蝙蝠侠的尖耳朵里。

 

“但事实是,吉姆,”蝙蝠侠毫不留情地戳穿,“在我坐到你身边之前,你根本不知道我会不会出现。”

 

——这倒也是。

 

我偶尔会怀疑这是不是蝙蝠侠为了让我对这一年一度的约见保持兴趣的手段之一,但在几次带着血腥气的会面以后,我知道这只不过是又一个令人不悦的事实:他只是无法承诺自己的出席,无法向我保证他的工作能够持续到一年以后,又或是第二天。不过,就我打开蝙蝠灯的频率而言,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不会直到年底才得到消息。

 

于是,在每年的最后一天,我总会按时出现在李先生冷淡空洞的双眼之前,为我们一人点上一杯咖啡,在已经被磨蹭得发光的木头表面敲打手指,等待着收集一年一次的‘吉姆时刻’。蝙蝠侠会如约而至,用缄默无言的聆听告诉我,是的,今年我还活着;是的,明年我还会继续做蝙蝠侠。

 

今年,我再次去往这家中餐馆,想要告诉这对夫妇我为蝙蝠侠写了一本书。其他人把蝙蝠侠当作一个符号、一个信念,但我正在告诉人们他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人性,在他之后穿上蝙蝠装的人都不再是他,而是他为我们留下的不朽遗赠。

 

我带着手写稿走过去,却看到原先闪着暖黄灯光的地方只剩下一地砖石,木头断裂的边缘伸出细长的纤维,四周挂满细碎的玻璃。在我疏于拜访的日子里,这家小店悄无声息地沉没于这座城市。我无从得知他们经历了什么,还是仅仅因为蝙蝠侠的失落而心灰意冷。

 

我习惯性地把手伸进大衣口袋,才想起我早已打算戒酒戒烟。身边路过一个穿着鲜艳的年轻人,我向他借来打火机,把手稿的一角点燃。

 

火焰柔软地舐过凌乱的笔迹。这时一阵风穿过街道,我那无处可说的字句从尘灰之中升起。

 

 

-TBC




*感谢阅读!

*留言会让我非常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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